【醉蠱-十一章】古耽、江湖、輕鬆、甜寵、肉香(暴躁苦逼俠客攻x天真爛漫苗族少主受)

蘇珞躺在床上,小小的身子完全陷在棉被裡,臉色在燭火映照下依然一片慘白、毫無血色,雖然眉頭緊皺,但整個人都安安靜靜地,沒有任何像是不舒服時會有的痛苦難耐或是掙扎,只是靜靜地躺著。

江臨方忍不住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,確定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才鬆了口氣。

「平日總是嘻嘻哈哈,看著沒心沒肺,還老是東奔西跑靜不下來,像是永遠都有用不完的精力,為何現在卻如此反常?」江臨方看著蘇珞蒼白若紙的臉,有些神思恍惚,「喂!睡到早上便該醒了,要是再給你睡下去床榻可是會壞的,聽到沒有?你小子,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?」

江臨方就這樣看著蘇珞,時不時自言自語幾句,像是在跟自己說話,又像是在跟床上貪睡的那人對話。

燭火搖曳,周圍落了一圈燭淚,或圓或扁或奇形怪狀,盡數落下,漸漸乾涸,直到最後一絲燈芯燒盡,火光閃爍而逝,悄無聲息地熄滅了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,江臨方眨了眨酸澀的雙眼,正想稍微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時,蘇珞眼睫微顫,緩緩地睜開眼,舉到一半的手僵了一下後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,「醒了?你到底……」

蘇珞視線模糊,瞇起眼努力看了好一陣子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,微微張了張嘴,想告訴他沒事,只是體內蠱蟲有些不安份,睡一覺就會好了……但是全身虛軟無力,還沒說些什麼就感覺到蠱蟲再次活絡起來,蠢蠢欲動地想要衝破束縛,破繭而出。

江臨方只見蘇珞醒來還沒能說上話,就突然表情痛苦地蜷縮起來,雙手緊緊抱住身子,大口大口地喘氣,臉色愈發慘白,冷汗直冒,浸透輕薄的里衣,嚇得他連忙把旁邊小火爐上備著的熱水倒出來,用毛巾沾溼擰乾後給他擦一擦,替他換掉里衣,又拿被子裹住整個人後抱進懷裡,慢慢地渡了些內力過去,好穩定住那不斷失控的體溫。

天色剛亮,季子涯就過來找江臨方,想叫他去歇會,結果一打開門,江臨方就把毛巾拍在他身上,「顧一下,我去去就回。」話音剛落,人便旋風般地跑了出去。

「……」看樣子是真擔心得緊,從沒見過這人如此焦急的表情,不過好歹把話說清楚再走啊。

季子涯嘆氣,重新換了盆熱水,將熱呼呼的毛巾搭在蘇珞額頭上,坐在床邊看了看,蘇珞看起來和昨夜沒什麼兩樣,於是伸手捏捏他的臉頰,「才剛認了一個可愛的弟弟,還沒來得及帶出去走走看看,你說你怎麼就病美人似地臥床不起呢?」

街上人聲漸漸多了起來,可以聽到叫賣聲、吆喝聲、嬉笑聲等等,隱隱約約從窗外傳進來,季子涯走過去將窗戶打開一些,給房內換氣、通風。

「嗯?」眼角掃到桌上倒落的幾瓶小瓷瓶,是蘇珞倒下前用到一半的,「什麼東西?」

昨日發現他昏倒後兩人都有些心急,也沒多加注意這些瓶瓶罐罐是做什麼的,現在反倒是讓他有點在意這些東西和蘇珞毫無徵兆的病倒是否有關。

季子涯把瓷瓶都移到床邊的小几上,替蘇珞又換了一條熱毛巾才把東西拿起來研究。

瓷瓶裡裝著大小不一的藥丸,還有一瓶藥水,顏色十分紅豔、清澈,如同鮮血一般的色澤,有幾分滲人。季子涯挨個看過去,神情專注地摸索了小半個時辰才抬頭,按了按脖子,發出一陣喀喀喀的骨頭位移聲。

這才發覺天色不早了,蘇珞頭上的毛巾也已經涼透,連忙給他換條新的又試了試體溫確認無礙,才重新坐回床邊。

蘇珞則是和早上一樣,一動不動,靜靜地沉睡著,季子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些藥瓶,雖然自己醫術不精,沒辦法保證自己的推斷是否有誤,但是應該還是可以抱有期待的,畢竟他有個醫術高超的朋友。

夕陽餘暉,吹來一絲微涼的風,季子涯起身關上窗,突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轉頭看向聲音處,就見阿琍怒氣騰騰地抓破門上的格紙,跳進房間直奔床榻,鑽到蘇珞身邊,用腦袋蹭了蹭,又伸出舌頭舔他的臉頰。

見狀,季子涯失笑。早些時候這小東西一直在鬧騰,怎麼也不肯好好休息,他只好一手刀劈暈牠,離開時看牠還沒醒,也就放在房裡沒帶過來,要不是牠自己找來,估計會被遺忘到九霄雲外去。

季子涯讓夥計送了些飯菜過來,舉起筷子準備吃時,突然想起小東西也沒吃飯,他看向阿琍,「在茶樓的時候,記得珞兒好像是拿……」嗯,是拿蟲子給你吃來著。

「上哪找蟲給你吃啊?」季子涯有些犯難,但是小東西也差不多一天一夜沒有進食,總不能到時候珞兒醒來卻發現牠餓死了。

季子涯草草吃完飯,跑去翻看蘇珞的包袱,「應該會有小東西的食物吧?」在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、蠱盅、成堆的草藥裡,他隨便挑了個看著挺精緻的小盅打開,裡頭趴著一隻渾身漆黑,懶洋洋的大黑甲蟲。

「這隻看著挺肥美的,吃吧!」季子涯把牠小心翼翼抓出來,遞到阿琍面前。

阿琍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,毫不客氣地一爪子拍掉大黑蟲,或者說阿琮,然後扭頭繼續守著蘇珞。

阿琮落在棉被上,慢悠悠爬了兩步後就停下來不動了。

「……」他剛剛是不是被一隻動物給嫌棄了?

季子涯跑去角落自憐自艾了好一會,才重振精神繼續翻揀包袱,心裡一邊滴咕他這頭東弄弄西弄弄了大半天,天色都快黑了,怎麼江兄到現在連個人影也沒有?難道不是去請大夫嗎?

江臨方跑出客棧之後,就在街上到處問醫,試圖在城裡找出一個大夫來。原先他還打算快馬加鞭趕到附近其他城鎮去,但是一來一往少說也要花上三、四天的時間,蘇珞等不了這麼久。

阿澤和小沼兩人趕到崇陽城時,正好看到江臨方抓著人問治病解毒,兩人納悶地對視一眼,在江臨方路過小巷時同時伸手把人抓住,腳下輕蹬,飛身上了屋頂,幾個起落帶出好一段距離,挑了個僻靜地方才將人放下。

江臨方一被放開就轉身往後跳了好幾步,右手握上劍柄,滿臉戒備,待看清眼前兩人的瞬間愣住,「你們……」

「怎麼?分開幾日而已,便忘記我們是誰了?」阿澤挑眉。

阿澤和小沼兩人身姿颯爽,精神頭看起來也不錯,想來這幾日並沒有如蘇珞先前擔心那般緊張。

小沼暗地裡捏了下阿澤的腰。會不會說話,講得像是情人之類的重逢似的。

阿澤輕輕拍了他一下當作安撫。

江臨方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,沉默良久才憋出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,「蘇珞認了一個瘋子做哥哥。」

「……」什麼情況?

「咳、蘇珞昏倒了,現在在客棧裡昏迷不醒。」江臨方意識到自己說錯,咳了聲淡定地換了話題。

聞言,兩人先是震驚,後又冷靜下來,「怎麼回事?為何突然昏倒?」

「我們也不清楚,前幾日看著都好好的,昨日突然倒下,大夫也無法確診。」江臨方有些浮躁,見兩人一點也不著急,便直接道,「你們還是跟我去看過再說吧!」

「小少主昏倒時有什麼症狀?」小沼問道。

江臨方只好大概描述了一下,聽完之後兩人便像是鬆了口氣般笑著點點頭,「小少主沒事,用不著擔心。」

江臨方瞪眼,不敢置信,「怎麼會沒事?他冷得像塊冰!」

「急什麼,我們還會害小少主不成。」

「我們昨日忙活半天,也不見起色。」為何還能在此悠悠哉哉,就一點都不緊張?

「我們?」阿澤蹙眉,「現在誰在小少主身邊?」

「我江湖上一位舊友,和蘇珞意氣相投。」江臨方頓了頓,「現在似乎成了他的義兄。」

小少主認了位兄長?既然是小少主挑的兄長,那就沒有問題了。對於蘇珞目光極其放心的兩人點點頭,拉住江臨方就往城外走。

江臨方被扯得踉踉蹌蹌,「你們又要去哪!?」

「在小少主醒來前,將那些雜魚清理乾淨。」兩人異口同聲。

還以為抬出季子涯可以讓他們去興師問罪,也好看一下蘇珞的狀況,沒想到起了反效果,非但不擔心,簡直是放心得緊。

二對一,江臨方完全敵不過他們,只好被拖著一路把暗中埋伏的大小門派、各路人馬像是拔番薯一般,一拔一大串。

等到掃蕩得七七八八時已近黃昏,兩人卻還是沒有打算回去,帶著江臨方到處跑,解決好幾個藏得較深的釘子,又探聽一番情報才打道回客棧。

江臨方起初還一直擔心著蘇珞的病情,到後頭已經沒空再去想,忙著解決一波波像是沒有盡頭的番薯群。

季子涯百無聊賴地撐著腮幫子,手裡抓著一隻煮熟的蠍子餵阿琮。阿琍已經吃飽了,正趴在蘇珞胸口舔爪子。

就在他第一百零八次腹誹江臨方時,總算等到人回來,還附帶兩個生面孔。

「你可算是回來了,珞兒情況……」季子涯丟下蠍子,站起身。

江臨方沒等他話說完,徑直走過去,看到蘇珞臉色依然有些白,卻是眉頭舒展,呼吸沉穩的熟睡著,頓時鬆了口氣。

小沼上前坐在季子涯原本的位置,給蘇珞試脈。阿澤向季子涯點了個頭,也走過去確認蘇珞的狀況。

阿琍看著圍上來的三人,轉了個方向把屁股留給他們,堅決不挪窩。

看那兩個陌生人一來,招呼都沒打就跑去關心蘇珞的架勢也能猜出他們的身份。季子涯唇角微彎,他這弟弟果真討人喜歡,一群人都如此擔心他,要是再好不起來才奇怪。

小沼試過脈後點點頭,露出一抹淺淡笑容,「小少主沒事,已經安定下來了。」

阿澤也點頭,「嗯。」

聽聞蘇珞沒事固然開心,但是……「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

「苗族人自小接觸蟲蛇,體內自然也養了不少蠱蟲,偶爾會暴走一下而已,算不得大事。」小沼解釋。

江臨方聽得有些模糊,季子涯卻在一旁笑得爽朗,還拍了拍手,「二位想必就是阿澤和小沼,果然厲害。」

「……」你這傢伙是不是知道什麼?

「江兄,你別這樣看我,你跑出去不知道在做什麼時我可是拿著那些瓷瓶研究了許久,隱約猜到一些罷了,還是他們說了我才確定自己的推論無誤。」所以有個醫術厲害的朋友真的很重要。

江臨方胸悶,覺得急得火急火燎的自己挺丟人。

阿澤和小沼打量了一番季子涯,方才開口,「閣下便是小少主最近認的義兄?」

「正是。」季子涯抱拳,「在下季子涯,平日闖蕩於江湖之中,四海為家,人稱玉樹臨風、風神駿朗、瀟灑飄逸、風流倜儻、英俊不凡、儀表堂堂、氣宇軒昂、俠肝義膽的虹霄公子。」一氣呵成,流利無比。

「小少主既將你當作兄長,便是自己人,往後還請多指教。」兩人自動忽略那一長串形容詞,免得一時沒忍住把小少主的義兄揍扁就不好了。

治療起來太費事,還浪費藥。

「好說好說,珞兒的事便是我的事,你們儘管放心吧!」季子涯說完之後也不在意反應,笑著拍拍阿澤的肩膀。

幾人互相認識過後,季子涯再度把注意力放到江臨方身上,「對了,江兄,這一整天做什麼去了?」千萬別說只是遇到阿澤和小沼,然後帶回客棧就沒了,這樣他會忍不住大義滅親。

江臨方斜眼看他,「原是想問看看其他大夫,還沒找著就遇上他倆了。」

「然後?」

「我們把那些礙眼的傢伙清理乾淨了。」小沼接話,「換個地方說話,別打擾小少主歇息。」說著便將棉被拉好,又放下床帳。

只留下阿琍、阿琮陪著蘇珞,幾人轉移到季子涯的客房。

感覺會講上一陣子,季子涯索性泡了茶又叫夥計準備些點心,「好了,可以跟我說下你們到底做什麼去了。」

眾人圍著桌子坐了一圈,阿澤拿了一塊糕點遞給小沼,奔波一天只吃了些乾糧墊胃,事情也還沒說完,吃個糕點先。

小沼接過糕點就默默地坐在旁邊吃起來,打算當個聽眾。

「……」季子涯轉身出去,又叫了幾盤清淡小菜、姜絲蒸魚、一碗山藥薏仁雞湯,「又不是什麼急事,填飽肚子要緊。」說完自己也拿起筷子,吃宵夜。

江臨方本來還嫌棄季子涯說句話都要弄得像是茶會,飯菜上來後才發現自己也餓得荒,只好把話吞回去,拿起碗筷吃起來。

吃過一輪之後,季子涯問道,「江兄,說說今天幹啥去了?」

「幹正事。」江臨方抬眼掃了他一下,把碗裡的魚肉吃完,又裝了碗湯,喝了幾口才繼續說,「今早遇到他倆,說是要把那群跟屁蟲都清理乾淨。」

季子涯有些意外,「這就清掉了?不等之後同范堡主商議嗎?」

「那些人大都中了蠱毒,找拜天堡也沒用。」小沼放下碗。

阿澤皺眉,給他夾了半碗絲瓜炒蛋、幾塊魚肉。

小沼把碗推回去,「太多了。」

「聽話,一路上都在吃乾糧,連在山裡弄點野菜魚蝦也不肯。」阿澤搖頭,拿筷子直接餵過去,「你答應過我到了崇陽城便好好吃飯。」

「我明明吃了一碗飯。」小沼勉強張嘴把菜咽下去。

「多吃些才好補回前幾日不夠的。」阿澤又餵了一口魚肉,全然無視另外兩個人。

「……」話才問到一半,而且你倆是這種關係嗎?為什麼沒人事先知會一下他,難道不知道秀恩愛是具有強大殺傷力的?

「我也不清楚。」江臨方同樣察覺到一絲不對勁,壓低聲音說道。

「這麼明顯你竟然看不出來!」真是一點也不能指望,怪不得追不到媳婦。季子涯看著他嘆了口氣。

「又想打架嗎你!」江臨方瞪過去。

在兩個損友眉來眼去時,小沼已經吃完飯,繼續方才未完的話,「不只是跟蹤我們的人,跟著小少主的那群也是同樣,都受到蠱蟲的控制,並非他們自己的意識。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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